我头重脚轻地往自己房间走, 心里却从未有过的清明。
我妈的恨意像一根毒刺, 扎在我心里十二年, 今天我终于找到了拔掉它的方法。
夜里, 我听见我奶又在堂屋里咒骂, 说我妈是丧门星, 不仅生不出儿子, 还教出一个敢咬自己老子的白眼狼。
我爸的鼾声像拉风箱, 一声比一声响。
我妈的房间里, 一片死寂。
我悄悄溜到她门外, 从门缝里往里看。
她没有哭, 甚至没有上药。
她只是坐在床沿, 背对着我, 一遍又一遍地, 用一把小木梳, 梳理着她干枯打结的头发。
一下, 两下, 那么慢, 那么机械, 好像那不是她的头发, 而是一堆没有生命的枯草。
我看不见她的脸, 却能感觉到一股比哭声更浓重的绝望, 像雾一样, 从门缝里渗出来, 将我牢牢包裹。
那一刻, 我懂了。
哭泣是软弱, 而她, 连软弱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需要的是一把刀, 一把能斩断这一切的刀。
而我, 要做她的那把刀。
我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我要送她一份她最想要的礼物, 一份能让她彻底摆脱“绝户货”这个身份, 能让她在这家里挺直腰杆的礼物。
我决定, 变成一个男孩。
这个疯狂的念头, 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的脚步也因此变得异常坚定。
可我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我奶更恶毒的法子打断了。
她不知道从哪个游方道士那里求来的“偏方”,说只要我妈天天喝下童子尿,就能转了胎气,下一胎必定是儿子。
我妈成了实验品。
她像待宰的肉猪一样被绑起来,我奶每天都从村里找来七八岁的男娃,让他们尿在一个大碗里。
那碗黄的骚的液体,光是闻着就让人作呕。
她摁着我妈的头,把那盆尿往她嘴里猛灌。
“喝!给我喝下去!喝了就有儿子了!”
我妈挣扎着,呛咳着,恶心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滴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她吐得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
每当这时候,她一看到我,眼睛里的恨意,就浓得能把我活活烧死。
她冲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顶在墙上,声音嘶哑地嘶吼:“都怪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赔钱货!”
我看着她扭曲的脸,闻着她身上那股屈辱的尿骚味,心里那个疯狂的念头,彻底压倒了一切。
我不再去想别的办法,我盯上了我爸挂在墙上那把用来劁猪的,月牙形的弯刀。
它小巧、锋利,常年被猪油浸润,泛着幽幽的冷光。
那个夏日的午后,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爸喝醉了,像一头死猪一样瘫在院子里的凉席上,鼾声如雷。
我奶去村头串门了。
我妈,正在井边洗着最后一批准备腌起来的菜。
这是最好的时机。
我拿着那把我爸用来劁猪的弯刀,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个带给我们家无尽痛苦与屈辱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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