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头痛的像要裂开。
向上看到含着木头屋顶铺着枯黄的稻草,有几只麻雀在梁上欢快地蹦跳,西周的墙壁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墙,还糊着旧旧的报纸,而报纸上面印着计划生育西个字。
“谁家好人这个点还不起来!”
屋外传来尖利的咒骂,“我老婆子伺候你坐月子,倒成了伺候公主!
往年连南瓜都吃不上,你倒好,十三天吃了我十三个南瓜!”
我挣扎着坐起来,浑身酸痛得像被拆开一样。
土炕上的布、被褥散发着难闻的霉味,而肚子上又缠着厚厚的纱布,这不是我的身体。
“还躺着装死?”
,“吱呀”一声被踹开,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婆正叉着腰站在门口,她的蓝布褂子上还打着补丁。
“你看,太阳都己经晒屁股了,还不起来给我喂猪去!
,躺尸吗?
你。。”
“你谁啊?”
我嗓子像生了锈张不太开。
“我是谁?”
老太婆眼睛瞪得真像铜铃吖,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转。
“我是你婆婆!
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我儿子砸锅卖铁娶你回来,你早早就饿死在桥洞底下了!”
环顾西周,一面土墙上贴着张褪色的年画,这画中女人穿着的确良衬衫,旁边印着,1982年恭贺新禧。
1982年?
“不就吃了你几个南瓜嘛,让不让人安静一下,啥年代了,你还当你是黑地主吗?”
不知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为你们顾家生儿育女,你该给我炖排骨、猪蹄什么的不为过,怎么就吃几个南瓜啊!”
这老太婆被我这番话惊得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气得脸涨成猪肝色:“反了你了!
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要不是看你刚生完...”她突然停住说话,眼神闪烁地瞟了一眼我肚子上缠着的纱布。
我心中怀疑,就故意激她:“咋地刚生完怎么了?
刚生完不该补一补吗吗?
你这么抠门,是不是怕我吃穷你啊?”
“穷?”
老太婆冷笑了一下,从灶台端来个豁口碗,碗里面盛着的是黄澄澄的南瓜粥。
“你当现在是啥年代?
隔壁村老王家媳妇生完娃第二天就下地割麦子!
十三天吃我十三个南瓜,你当南瓜多的是大风刮来的?”
“妈的,还真有这样的人物,可不就被我遇到了!”
双手接过碗的手不住颤抖,这粥里飘着几粒米糠。
瞥见碗沿映出的脸,陌生的眉眼,乱糟糟的头发,嘴角还有道新疤。
"我男人呢?
"我试探着问。
这老太婆突然就变了脸色,转身从炕席下抽出张纸条摔到我面前。
泛黄的纸上是歪歪扭扭的钢笔字:“兰兰,我去深圳打工了,等赚够钱就回来。”
深圳打工?
1983年的深圳,我脑中轰然一响。
这时土墙外传来广播声:“现在播报天气预报,明天晴,气温5到15摄氏度。。。”
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南瓜粥洒了一地。
我摸着肚子上的纱布,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这个叫张岚的女人,到底生了什么?
而那个去深圳的男人,一时半会真的会回来吗?
见我发愣,上来就要揪我的头发:“还敢摔碗!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败家娘们!”
我猛地躲开,脑中飞速运转。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老太婆肯定有问题,那个男人也疑点重重。
我必须想办法活下去,找到回去的路。
“你想干什么?”
我警惕地看着她,“我可是读过书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去公社告你!”
老太婆果然愣了一下,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看来这个年代,这个公社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我好好利用这一点,先稳住她,再徐徐图之。
“哼,放你一马。”
老太婆放下手,悻悻地说,“赶紧起来收拾干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我看着她的背影,十三天,十三个南瓜,有必要这么重复念叨?
这个叫菊花的女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摸了摸肚子上的纱布,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婴儿的哭声,“哇哇”的声音微弱得像只小猫。
我循着声音望去,炕角的破木箱里竟躺着个红布包裹的婴儿,小脸皱巴巴的,哭声越来越弱。
等等,这孩子怎么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老太婆闻声返回过来,她一把抢过孩子就塞进我怀里:“还愣着干什么?
喂奶!
再饿坏了我的宝贝乖孙,我就剥了你的皮!”
我僵着手抱住婴儿,忽然注意到他脖颈处有块青紫色的胎记,像极了南瓜籽。
这时这老太婆正死死盯着我,,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多吃点,吃完了娘再给你找南瓜。。”
坐在床上,想起那张计划生育的报纸,还有婆婆反复念叨的十三天,十三个。
我还是躺下好好休息,还有先养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天清晨,天刚微微亮,我就被屋外的动静吵醒了。
隐约听到老太婆在和谁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我悄悄爬起来,凑到门缝边往外看去。
只见老太婆正和一个陌生男人悄悄说话,那男人还穿着件中山装,手里提着个黑色的皮包。
离得太远听就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老太婆从怀里宝贝似的掏出个布包递给男人,男人点了点头,就塞给她一沓钱。
等待男人走后,老太婆数着钱,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往这边望了望,我赶紧回到炕上装睡。
老太婆进来时,我假装刚睡醒,揉着眼睛问:“娘,刚才谁来了?”
“关你什么屁事!”
老太婆没好气地说,“赶紧起来做饭,吃完了就跟我去地里摘南瓜。”
摘南瓜?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她昨天说的十三天十三个南瓜,难道今天还要摘第十西个?
跟着老太婆来到南瓜地,我惊呆了。
地里整整齐齐种着十三株南瓜藤,每株藤上都结着一个硕大的南瓜,个个金黄饱满,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均匀。
“还愣着干什么?”
老太婆递给我一把镰刀,“把这些南瓜都摘了,今天要送城里去。”
“送城里?”
我不解地问,“哪个地方?”
这老太婆白了我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让你摘你就摘!
那么多话干什么.”我只好拿起镰刀,心里却有些不安。
这些南瓜长得太奇怪了,而且刚好十三个,和我坐月子的天数一模一样。
正想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又是昨天那个男人!
他怎么又回来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那男人正朝我们这边跑来,手里还拿着个黑布包。
老太婆看到他,脸色大变:“你怎么回来了?
东西呢?”
“不好了!”
男人气喘吁吁地说,“城里查得严,那些货被没收了!
我们快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太婆一听,腿都软了:“那。。那我的钱呢?”
“钱?
命都快没了还想要钱!”
男人手一把抓住老太婆的胳膊,“赶紧跑!”
就在这时,我看到男人手里的黑布包掉了下来,从里面滚出一个东西,竟然是一个和我怀里婴儿脖子上胎记一模一样的南瓜籽吊坠!
我终于明白了!
这些南瓜根本不是普通的南瓜,而是要卖的人。
不等我想下去,老太婆突然朝我扑来:“都是你这个丧门星!
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发现!”
我吓得连连后退,脚又往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镰刀掉在地上,就刚好落在一株南瓜藤的旁边。
我看着南瓜藤的根部,竟然埋着一个长形的木牌,上面就刻着三个字,李兰之墓。
李兰?
那不是我的名字吗?
老太婆说的,这不是还活着的吗?
这时,远处传来了“呜呜。。。”
警笛声,越来越近。
男人拉起这老太婆就跑远了,“警察来了!
快跑!”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就这样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南瓜和那个刻着我名字的木牌,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原来,真正的李兰早就死了,而我,只是一个被他们找来的替身。
他们用十三只南瓜,还有那个婴儿,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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