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沈悠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步步挪过去，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白布，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力气，“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
白布滑落的瞬间，外婆安详却毫无生气的脸撞进眼里，沈悠悠的眼泪瞬间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板上。
她张着嘴想喊，喉咙里却只发出呜咽的哭声，反复念叨着 “外婆你醒醒”，首到哭到缺氧，眼前一阵阵发黑。
出殡那天舅舅、舅妈和亲戚们都离开了，沈悠悠一个人站在外婆和外公合葬的坟前，想再多陪陪外婆。
就在上周，外婆电话里还絮絮叨叨：“悠悠啊，外婆年纪大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你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上学，外婆才能放心。”
当时她还撒着娇撅着嘴反驳：“外婆您别乱说话！
您肯定能长命百岁，我很快就毕业了，等我工作了，接您过来和我一起住。”
可谁能想到，意外会来得这么快。
外婆是在去买菜的路上突发心梗，等邻居发现时己经没了呼吸。
那些没来得及兑现的陪伴，突然就成了永远的遗憾。
沈悠悠又走到旁边爸妈的坟前，“爸爸、妈妈，外婆去找你们了，悠悠从此只有一个人了，”她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父母冰冷的石碑上，“不过你们放心，悠悠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这里己经没有她的家了，估计以后可能只是清明才回来了。
沈悠悠回到舅舅家，舅妈正拉着舅舅在收拾外婆的遗物，沈悠悠坐在外婆生前常坐的藤椅上，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们翻箱倒柜。
突然，舅妈在衣柜最底层摸到一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本退休金存折，她眼睛一亮，飞快地塞进自己口袋，嘴里还嘟囔着：“妈这钱也没花多少，正好补贴家用。”
沈悠悠垂着眼，手指抠着藤椅的纹路，心里没半点波澜。
她本来就没打算要外婆的钱，那些数字对她来说，远不如外婆留下的旧物实在。
她起身走到床头柜前，小心翼翼拿起那个棕色小熊玩偶 —— 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外婆攒了半个月买菜钱给她买的。
旁边相框里，外婆笑得眯起眼，搂着刚上大学的她，背景是家门口的老槐树。
沈悠悠把脸埋进小熊和照片中间，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再次浸湿了玩偶的绒毛，却再也没人会轻轻拍着她的背，说 “悠悠不哭，外婆在” 了。
外婆出殡的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窗户外还飘着细碎的冷雨。
沈悠悠摸着黑起床，没开灯，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开始收拾行李。
屋里空荡荡的，外婆生前总开着的那盏暖黄色小夜灯灭了，厨房再也不会传来烧水的声响。
这个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因为少了那个总在门口等她回家、把热饭热菜端上桌的人，一下子就冷透了，陌生得让她心慌。
她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半旧的双肩包，装着几件换洗衣物；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小熊玩偶，还有外婆的照片 —— 这是她从这个 “家” 里唯一带走的东西。
舅妈昨晚就己经把外婆的房间锁了，说要改成储物间，她连最后再看一眼外婆睡过的床都没能如愿。
没有人和她道别。
舅舅大概还在睡，舅妈在厨房摔摔打打地洗碗，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带着不耐烦的钝响。
沈悠悠拎着包，轻轻拉开门，又轻轻带上，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早己习惯了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她的脚步亮了起来，她抬头望了一眼这栋楼的窗户，没有一盏灯是为她亮的。
原来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没有了外婆，这里就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雨丝落在脸上，冰凉刺骨。
沈悠悠把小熊抱得更紧了些，转身坐上出租车往车站奔去，学校的宿舍，将是她接下来唯一能落脚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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