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技术部门的报告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专案组内激起层层涟漪。
对张睿工作室里那些不明化学试剂的初步分析结果出来了，其中几个贴着普通溶剂标签的瓶子里，装的竟然是高纯度的γ-羟基丁酸 及其前体原料——这是一种严格管制的精神类药物，俗称“神仙水”，在黑市上价格不菲。
“非法制毒。”
林涛盯着报告，吐出西个沉重的字。
“所谓的‘纯度不够’，根本不是在讨论什么宠物纪念品。”
张睿“宠魅天堂”的幌子下，隐藏着一个非法的制毒作坊。
他的客户圈，绝不仅仅是那些饲养稀有宠物的富裕阶层。
“立刻申请对‘伴生宠物医疗中心’和赵永明的全面调查令，重点查他的资金流水、药品采购记录，特别是异氟烷和其他管制药物的实际使用情况。”
林涛迅速下达指令，“还有，查赵永明和张睿之间的所有经济往来。”
陈默的注意力则放在另一份报告上。
法医毒理实验室对从张睿血液中检测出的异氟烷进行了更精细的同位素分析，试图追溯其来源。
同时，他们对“翡翠”腿部针孔周围的皮肤组织进行了活检。
“异氟烷的来源分析还需要时间，但‘翡翠’的活检结果出来了。”
陈默将报告递给林涛，“检测到微量的右美托咪定残留，这是一种强效的动物镇静剂，通常用于配合麻醉或进行深度镇定。”
“赵永明给猫用了这种药，却告诉我们它只是‘精神不佳’？”
林涛皱眉，“他在掩饰什么？
怕我们深究这只猫的状况？”
“也许，‘翡翠’本身，就是某个关键环节的见证者，或者…载体。”
陈默目光深沉。
2就在警方准备对赵永明采取进一步行动时，外围调查组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通过排查落霞山保护区入口及周边道路的监控，结合张睿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数据（在车辆被抛弃地点附近找回），他们锁定了一辆在张睿进入落霞山当天，频繁出现在相关区域的黑色SUV。
车辆登记在一个空壳公司名下，但通过追踪车辆最终的行踪，发现它多次出入位于城北的一个私人动物园——“奇林生态园”。
这个“奇林生态园”名声不显，但在特定的高端圈子里颇有口碑，以其能饲养一些非本土的、较为稀有的动物而闻名。
园主是一个名叫高健的中年男人，背景复杂，早年做过进出口贸易，据说人脉很广。
“高健…我们查到，他确实是‘宠魅天堂’的客户，登记在他名下的宠物包括一只薮猫和一只狞猫，都是价值不菲的稀有物种。
而且，他曾在半年前向张睿订购过一个大型的‘琥珀之匣’，要求封装他去世的爱犬的整个头骨。”
侦查员汇报。
落霞山、稀有动物、琥珀之匣……所有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这个高健。
“高健有重大嫌疑。”
林涛立刻部署，“一组人，严密监控高健和奇林生态园，摸清他的作息规律和社会关系。
二组，重点查高健的经济状况，特别是大额资金流动，看他是否与张睿存在毒品交易。
三组，申请搜查令，准备对生态园进行突击检查！”
3陈默却提出了一个需要谨慎验证的假设。
“如果高健是那个神秘客户，他用异氟烷控制张睿，动机是什么？
黑吃黑？
毒品交易纠纷？
但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地用蜡封尸？
这种仪式感，更像是一种惩罚或宣告。”
他再次调出张睿尸体的解剖记录和照片，目光停留在那截脚踝的蜱虫咬痕上。
“长角血蜱…奇林生态园里饲养着不少野生动物，正是这种蜱虫滋生的温床。”
陈默若有所思，“张睿脚上的咬痕很新鲜，说明他死前不久确实去过类似环境。
但是……”他放大照片，仔细观察着咬痕周围的皮肤。
“林涛，你看这里。
咬痕周围的炎症反应非常轻微，几乎是即刻被抑制了。”
“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被蜱虫叮咬后，可能很快使用了某种强效的抗炎或免疫抑制药物。”
陈默抬起头，“还记得‘翡翠’被检测出的右美托咪定吗？
这种药物在大剂量下，同样具有强大的免疫抑制作用。”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陈默脑中形成。
“有没有可能…张睿脚上的蜱虫，根本不是在落霞山被咬的？
而是有人故意放在他身上的？”
“故意？”
林涛愕然。
“比如，那只名叫‘翡翠’的阿什拉猫。”
陈默语速加快，“如果有人——比如赵永明——给‘翡翠’注射了携带病原体（或本身就是载体）的长角血蜱，或者将蜱虫藏在它身上。
张睿在接触‘翡翠’时被叮咬。
这样，即使张睿不去落霞山，他身上也会出现‘落霞山’的标记！”
“栽赃？
混淆视听？”
林涛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不止。”
陈默眼神锐利，“如果高健是明面上的目标，而赵永明通过这种方式，既参与了谋杀，又将警方的视线引向高健和落霞山……那么，赵永明的动机，就绝不仅仅是提供毒品原料那么简单了。
他和张睿之间，一定有更深的、不为人知的纠葛。”
4案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高健的嫌疑并未排除，但赵永明的身影却显得更加诡秘。
就在警方兵分两路，对高健和赵永明同时展开深入调查时，技侦部门破解了张睿那个未实名电话号码的部分通讯记录，发现其中一个加密联系人格外频繁，而该号码的信号基站定位，多次出现在“伴生宠物医疗中心”附近。
同时，对赵永明个人背景的深入调查发现，他早年曾与张睿在同一所大学的化学系就读，虽然不同级，但确实存在交集。
而且，赵永明近年来投资失败，欠下大额债务，而几乎在同一时期，张睿的“宠魅天堂”却生意兴隆，资金流水巨大。
动机似乎出现了——债务缠身的赵永明，与从事非法勾当、日渐富裕的张睿之间，可能因利益分配或其他矛盾产生了杀机。
“申请对赵永明的逮捕令和对其诊所、住所的搜查令！”
林涛当机立断，“理由：涉嫌非法提供管制药品、参与制毒活动，并与张睿谋杀案有重大关联！”
然而，就在逮捕令即将签发的前一刻，陈默接到了法医病理实验室的一个紧急电话。
“陈主任，我们在对张睿胃内容物的进一步筛选中，发现了一样之前被忽略的东西……”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不是毒品残留…是一小片被严重腐蚀、但依稀可辨的金属片，边缘非常锐利。
看起来…像某种注射器针头的碎片。”
针头碎片？
在胃里？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张睿的死因，难道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这枚意外的针头碎片，是指向另一个真凶，还是揭示了作案手法中一个被完全忽略的残酷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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