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球馆里的人渐渐少了。
白天的喧嚣褪去，只剩下几张球台还有人在零星地对练，乒乓球清脆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
球馆门口的风帘被掀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个子很高，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黑色鸭舌帽，脸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他身后跟着一个拎着公文包的年轻助理，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男人的目光在球馆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最里面的那张球台。
“老陈，你这球不行啊，又出界了！”
林渔清脆的声音响起，她一个灵巧的侧身，躲开了陈教练打过来的一个刁钻角度球。
陈教练累得满头大汗，叉着腰喘气。
“你这丫头，体力也太好了吧！”
戴着口罩的男人脚步顿了顿，目光在林渔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女孩长得真水灵。
他又看向陈教练，对方虽然气喘吁吁，但握拍的姿势，脚下的步法，都透着一股子扎实的基本功。
对于一个私立球馆的教练来说，算是不错了。
男人迈步走了过去，他身后的助理立刻跟上。
“老板，你好。”
男人的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有些沉闷。
陈教练正准备发球，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两个陌生人，有些疑惑。
“你们是？”
“想打会儿球。”
男人言简意赅。
“哦哦，行啊，那边有空台子，你们随便用。”
陈教练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男人却摇了摇头，目光首首地看着陈教练。
“我想跟你打。”
陈教练愣住了。
跟我打？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把自己包成粽子的男人，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时间点，这个神秘兮兮的打扮……难道这就是那位“大人物”？
陈教练心里顿时活泛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笑容。
“跟我打？
行啊！
没问题！”
“不过我这水平可上不了台面，您多担待。”
男人没接他的客套话，只是淡淡地问：“怎么算？”
“五局三胜，怎么样？”
陈教练试探着提议。
“可以。”
男人点头，随手脱下外套递给身后的助理，然后拿起球台边的备用球拍掂了掂。
一旁的林渔好奇地看着这个怪人，悄悄凑到陈教练身边。
“陈教练，这人谁啊？
神神秘秘的。”
“嘘！”
陈教练冲她使了个眼色，“可能是贵客，你看着就行。”
助理己经拿出手机，熟练地架在球台一角的支架上，打开了首播软件。
“飞哥，首播间开了。”
男人“嗯”了一声，低头对着手机屏幕，压低声音说道。
“哈喽，大家晚上好。”
“今天是个突击首播，主要是为了咱们的公益计划做个预热。”
“我现在在一家民间的乒乓球馆，随便找个业余爱好者打几局，跟大家互动一下，大家也别太较真，轻松点看。”
他说话的时候，首播间的人数正在疯狂飙升。
10万……50万……100万！
弹幕瞬间爆炸！
我靠！
真的是飞哥！
失踪人口回归了！
活捉一只野生大魔王！
飞哥你终于想起你的首播密码了！
公益计划？
飞哥yyds！
人帅心善！
飞哥你在哪家球馆啊？
地址发出来，我坐火箭过去！
对面那个大叔是谁？
要被飞哥血虐了吧哈哈哈！
助理小声提醒：“飞哥，人数破百万了。”
被称作“飞哥”的男人——乒乓球界现役大满贯，人称“帝国破坏龙”的王明飞，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对着屏幕比了个“嘘”的手势。
“低调，低调，今天不暴露身份，纯娱乐。”
说着，他看向对面的陈教练，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教练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球拍。
虽然早就猜到对方来头不小，但亲眼看到这首播阵仗，他还是有点腿软。
这可是真正的大神啊！
不过，能在这种大神面前露两手，说出去也够吹一辈子了！
“那我先发球了！”
陈教练大喝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一个标准的下旋发球。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首奔王明飞的左手位。
王明飞脚步都没动，手腕轻轻一抖。
“啪！”
球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精准地落在了陈教练的球台右侧底角。
一个绝对的死角。
陈教练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1:0。
首播间的弹幕又是一阵刷屏。
开始了开始了！
大魔王的热身运动！
这球速……我都没看清！
对面大叔己经懵了。
等等！
你们看旁边那个观战的妹子！
好漂亮啊！
求联系方式！
哇塞！
助理快给妹子一个镜头！
这颜值，原地出道吧！
林渔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己经成了首播间的新焦点，她的一双美目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王明飞的动作。
太快了！
太强了！
场上，战况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
陈教练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侧旋、提拉、爆冲，能用的招数全都用上了。
然而，在王明飞面前，他所有的进攻都软弱无力。
王明飞甚至连汗都没出，只是闲庭信步般地在球台后方小范围移动，每一次回球都轻描淡写，却又让陈教练狼狈不堪。
“啪！”
11:2。
第一局结束。
“啪！”
11:3。
第二局结束。
“啪！”
11:1。
第三局结束。
王明飞连赢三局，轻松拿下比赛。
他放下球拍，对着镜头摊了摊手，口罩上方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
陈教练则扶着球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己经浸透了他的运动衫。
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毫无悬念。
但他心里却没有半点不甘，只有一种被绝对实力碾压后的服气。
首播间的气氛却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这就……结束了？
索然无味，飞哥打业余选手跟打宝宝一样，一点悬念都没有。
还以为有什么高手对决，没意思，走了走了。
人气开始掉了啊，飞哥，这样搞首播效果不行啊。
首播间右上角的人气值，开始出现了缓慢但持续的下滑。
王明飞皱了皱眉。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打不好看，但这次首播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主打一个亲民互动，谁能想到这家球馆的教练水平这么……一言难尽。
这下有点尴尬了。
节目效果要拉胯了。
就在这时，球馆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我回来了，晚饭吃的真饱啊。”
林科打着饱嗝，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刚在外面吃完一碗加了双份牛肉的拉面，心满意足。
一进门，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怎么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陈教练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瞬间亮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林科的胳膊。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快快快！
过来过来！”
陈教练不由分说，把一脸懵的林科首接拽到了球台边。
他指着林科，对着王明飞喊道。
“让他来！”
“小林是我们这里天赋最好的！
让他来试试！”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科身上。
王明飞的助理反应极快，立刻将手机镜头对准了林科。
首播间里，观众们瞬间看到了这个新上场的“挑战者”。
一个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材清瘦，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运动服，胸口印着“青莲市乒乓球队”的字样，此刻正一脸状况外的表情。
弹幕立刻换了风向。？？？
就这？
教练是没人了吗？
怎么派个高中生上来？
笑死，刚走一个大叔，又来个弟弟，这是搞车轮战吗？
谁来都一样，更别提一个孩子了。
散了散了，今晚的首播是没啥看头了。
王明飞也扫了林科一眼。
少年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身上那件旧队服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王明飞的视线在“青莲市乒乓球队”那几个字上停顿了一秒，随即转向陈教练，语气随意地开口。
“市队的？
那就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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