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人站出来了，不愿意了，“凭什么，你们能逮到野猪，我们也能，这要是我们也逮到，这要是大家都能逮到野猪就都不干活了呗！”
“郑铎！
闭嘴！
你以为野猪天天长树上啊。
你想什么时候抓就什么时候抓，你看他们身上这血，这印子，你再看看这衣服都挂成条了，你还在这放什么屁！”
“就那么几头野猪，他们都抓了，以后他们真的抓不到了，难道就因为抓了一头猪，以后他们什么活都不干了？
凭什么！”
郑铎越说越上头，巩齐运这会儿也是有气不敢发，先得哄着郭涛把钱交了，有粮心中才能不慌嘛。
“涛子，郑铎这小子心里没什么事，说话首，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事，反正也是丑话在前，才能有后话，去之前大家说的好听，我们哥仨也算是九死一生不辱使命，结果回来大家就各顾各，真是让哥们寒心，这样也好，既然大家不同意这样那咱们就分火。
这次的账该怎么分怎么分，以后我们哥仨的柴和饭也都靠自己，但是这次出去我们哥仨的衣服你也看见了，多少的也负了伤，这得有个说法。
不能我们自己搭了命，搭了东西，还问些白眼子狼！”
“你说谁呢！”
“说的就他妈你！”
邓秀林说着就要走往前赶。
方伟拉住了他，“你要不服也行，什么时候等你抓回了猪，这钱什么时候再分也行。”
这一辈大家的都沉默了。
这要是谁都能抓着，还能有他们的分？
别做梦了。
“你看，咱们都是好容易聚在一起的兄弟，别为了三两句话伤了和气。”
“大哥，你说的对。
我们不必伤了和气，但是这理还是得论，我们也不能当着只干活不申冤的冤大头啊！”
“那你怎么样，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私藏钱啊，卖是你们去卖的。
谁知道卖多少钱呢？”
“这个好解决，你自己去问啊！
你只要能问到，按你说的数给！
你嘛时候问到我们嘛时候掏，问不到，我们哥几个也不打算给了！
不是说我们黑嘛，我们得把罪名坐实了。”
“别别别，都是兄弟，我们肯定是信你们的，他就是魔怔了，”说着巩齐运踹了郑铎一脚，“别听他的，这里咱们还是好说好商量，你们这一趟也不容易，咱该补偿补偿，最起码衣服该赔的赔，养伤啥的怎么也得每个人吃点好的，你看行吗？”
郭涛看了眼邓秀林和方伟，本来想全掏的，想了想掏了510块9，有零有整的。
“怎么才这么点？
一头猪少说有几百斤，一块钱一斤也得七八百！”
“放你的屁，你当时放出来的血和内脏都不做数了，我给你清清看看你还有一百斤没有！”
方伟除了怕野猪，平时也是一个愣种，这会儿就没有什么怕的。
上去抓着邓铎的衣领就要动手。
“住手！”
一首到巩齐运一声令下，众人把他们分开。
“涛子，你说话。”
“既然不信我们，我们也没必要非得贴人家冷屁股，咱就是这一锤子买卖了，我们哥仨一人拿35，剩下的平分。”
“凭……住嘴！
就按涛子说的办！
涛子，你看行吗？”
郭涛心里这会儿跟明镜似的，果真是合伙的额买卖不能干，他们几个豁着命在外面，他们在家稍微干点活，就白得钱，就这还不愿意，扯什么公平不公平，滚吧！
“听大哥的！”
“那他们还有一只鸡呢？
那还没分呢？”
有人小声说话，可声音还是能听得见！
“那他妈是涛哥自己挣得！
你还是个人吗？”
郭涛一笑，“秀林，小伟，起锅烧油，今天我请客吃小鸡炖蘑菇！”
巩齐运一听，完了。
这个涛子年龄不大，但是心里很能盛事的，你平时看他拽的二五八万的，其实顺毛驴，但要是非呛毛撸，那非翻脸不可。
你这会儿看着他笑的越灿烂，这仇就越深。
这一天总算轰轰烈烈过去了，众人吃了一顿饺子，一锅小鸡炖蘑菇香得满村子的孩子哭。
小哑巴也闻到味道了，白天大门敞着，味道顺着风就飘进来了，她馋得厉害，却也只能拿起瓢到缸边舀水喝。
下午，小哑巴她爹陈留青来了，没说什么就是往地上一蹲，她爷爷也不说话，只是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爹……我……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孩子她娘又有了，这磊磊也得到了上学的年纪了。
这家里……留青，你是我的亲儿子，当初你结婚说好的，静静你不管，你每年除了给我养老的粮食，我也是不管你要东西的，你现在两个人的公分，还挣不上一家三口的吃喝，你在这糊弄谁呢？”
“这不是……这不是……上个月大舅一家要用钱……”陈占峰用手使劲一敲桌子，“行了，你要是因为两个人挣不来钱，我不管你，是我当老子的不是个东西，但是你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拿着自己的钱养你舅子的孩子，还反过来再要老子给你养其他的孩子，那你就干脆死了这条心！”
“爹，磊磊是你孙子啊！”
“我儿子都是个废物，我还指望孙子！
别惹人笑话了。
回去告诉王桂花，自己的孩子自己养，别听过哑巴过两天安生日子就开始惦记，这孩子跟你们没关系。
我的钱也跟你们没关系，我死了也是都留给哑巴！”
“爹！”
“滚！”
陈留青走时看着从厨房跑出来的孩子，他略带愧疚地看了一眼就大步走出了家门。
小哑巴抱着门框，眼泪在框子里打转，她努力告诉自己别哭别哭。
陈占峰过来摸着小哑巴的脑袋说，“别听他们的，他们是被猪油蒙了心。
你放心。
只要爷爷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自那以后小哑巴，拼了命地念书，她不想让爷爷生气。
十西岁那年，小哑巴去镇上读初中了。
她再次见到郭涛的时候，郭涛成了村子里的拖拉机手。
十九岁的青年，挺拔朝气，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但是当他看过来的时候，小哑巴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郭涛不自觉皱了眉头，他当然认出了小哑巴，村子里唯一一个去镇上读书的女孩，还是个小哑巴。
这一天也巧了，郭涛去镇上送人，回来的时候正好捎着放假回来的小哑巴。
陈静静自然也认出了他，她听说了有三个知青自己在村子里盖了房子，爷爷当时还给他们打了两件家具，回来还不住的念叨:“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么点的孩子，都能自己做主盖房子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城，这家具也要最好的！
真是……你少说两句，听说郭知青看上了一个女知青。
两个人说不定好事就要近了……哼，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大人没发话他们就说了算了？”
“人家这叫自由恋爱。”
“屁！”
“你别多管闲事，人家让你帮忙又不会让你空手。”
陈老爷爷皱皱巴巴的表情没放下过，然后对着小哑巴就是一句:“你可别给我搞什么自由恋爱，你给我好好的学争口气瞧瞧，我这没爹没妈的也不是孬种！”
“小哑巴，你放假了！”
没来由的郭涛就想逗逗她。
小哑巴猛的从回忆中出来，然后低低应了一声。
可是拖拉机的声音太大，小哑巴声音太小了，郭涛根本没听见！
小哑巴其实是会说话的，只不过说得太晚，就被村子里的人起了个小哑巴的外号，郭涛却并不知道，他以为她真的不会说话的。
“你真不会说话啊？”
小哑巴干脆不理，翻了个白眼。
心想:这人可真混！
“你们村不大，事倒是不少，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丫头上学去了，村里的多的是半大小子天天在家玩土。
你听力没问题吧，也对，要是听不见就根本上不了学了，你看跟哑巴说话我也傻了。
你说你要是听不明白怎么办呢，听不明白的时候问老师怎么办，靠比划吗？”
“……”小哑巴不说话，狠狠剜了他一眼。
“哥今儿心情好，给你唱首歌吧！
东方红……”小哑巴被他突然地一嗓子吓了一跳，这人这么自来熟吗？
郭涛唱到好幸福的时候把不禁站起来，激情开场，吓得小哑巴闭着眼，紧紧扒着边，手心都出汗了。
她可太受罪了，本来坐车颠地就难受，还要忍受他鬼哭狼嚎似的歌声，她现在恨不得过去踹他一脚，可是她不敢。
他块头太大，她怕打不过他。
等到唱完，郭涛回头瞥见小哑巴皱着眉头看着他，不禁问道:“怎么，这首歌都没听过？
不应该啊，你们学校不教吗，你该不会是五音不全听不明白吧，也怪我，跟你这哑巴费什么话！”
小哑巴这会儿恼羞成怒，脸瞬间红了，等到了村头，郭涛停车了，小哑巴跳下车，然后瞪着眼睛朝他说了一句:“你唱的真难听！”
“不是！
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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