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烁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亮透。
淡青色的光线从高高的天窗斜斜落下，照在他脸上，微微刺痛。
基地的房间一如既往地冷清，墙壁泛着灰白色的光，角落里的监视器红点一闪一闪，像困兽的眼睛。
他翻身坐起，身上的棉衣己经磨得发亮。
基地里的人都穿一样的衣服，只有编号不同。
他的编号是1073，一个在这里毫不起眼的数字。
他的房间很小，仅够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桌上摊着一本旧书，是他从废弃资料库翻出来的，上面还有前任编号的笔迹。
林烁喜欢这本书，因为它让他记得外面的世界——那个他己经快要遗忘的世界。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烁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脚步在门前停顿了一下，接着传来磁锁解开的声音。
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是基地的安全员之一，名叫邢浩。
林烁和他并不熟——在这里，没人会真的熟络，除了那些同谋。
“林烁，今天轮到你去维护主控室。”
邢浩低声说，递给他一张通行卡。
林烁接过卡，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
他己经做了半年维护工，每次都会被安排在不同的区域。
主控室却是第一次，这让他心里微微发紧。
主控室是基地的中枢，几乎所有安全系统和数据都在那里汇总。
外人很难进入，哪怕是像林烁这样被安排了特殊任务的人，也必须有安保人员全程监督。
他换好衣服，跟在邢浩身后走过长长的走廊。
基地的走廊像迷宫一样，一道道铁门分隔着区域，每通过一道门都要刷卡、输入密码。
墙上的摄像头随时跟踪着他们的动作。
林烁低头走路，心里却在默默记着路线和每一道门的开锁方式。
他一首在寻找机会——哪怕是最细微的裂隙，也足以让他逃出生天。
到了主控室门前，邢浩输入密码，门应声滑开。
里面灯光明亮，空气里弥漫着电子设备的热气。
墙上密密麻麻地排着显示屏，实时显示着基地每个角落的情况。
林烁扫了一眼，发现每个屏幕下方都有编号，和基地的区域一一对应。
“你负责检查左侧服务器。”
邢浩指了指一排高大的主机柜，“记住，只能修理，不许碰其他东西。”
林烁点头，走到指定位置。
他拆开外壳，目光在机柜内部游移。
这里的布线复杂，但他很快发现了一处异常：有两条数据线被临时加固，插口上还贴着新标签。
林烁心头一动，假装无意地碰了碰。
数据线轻轻一晃，主控室的一个显示屏闪了一下，画面里走廊的监控画面出现了短暂的雪花。
邢浩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正在另一边核对设备。
林烁装作专心工作，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意识到，主控室的监控系统并非铁板一块，那些临时修补的数据线，其实是漏洞——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就能短暂地干扰监控画面，为自己制造逃离的机会。
修理完毕，林烁被带回房间。
他一路上都在琢磨刚才的发现。
数据线上的标签是新贴上的，说明最近有人动过主控室的线路。
林烁想起前几天基地外部防线曾短暂失效，那时候所有人都被关在房间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基地的安全系统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牢不可破？
他坐在床上，反复回忆主控室里的布局。
那些线路、显示屏、控制台，每一处都可能隐藏着逃亡的机会。
他从桌上的旧书里撕下一页，在上面画下主控室的简略结构图。
每一条线路、每一个插口，他都尽量标注清楚。
然后，他将图纸藏在床板下——这是他在基地里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夜色渐深，林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起外面的世界：自由的空气、阳光下的街道、母亲温柔的笑容。
这些记忆越来越模糊，仿佛隔着厚厚的玻璃。
但今晚，他心里有了新的希望。
主控室的数据线是裂隙，是囚笼上的一条缝隙。
只要抓住机会，他就能逃出去，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第二天清晨，林烁开始留心基地里的每一个细节。
他观察安保人员的作息，记下巡逻时间，甚至注意到每个人走路的节奏。
基地里的人大多麻木，无精打采，但有几个人和他一样，总是神色警觉。
林烁知道，他们也在寻找出口，只是还没发现真正的裂隙。
一次早餐时，林烁坐在角落里，偷偷和对面的女孩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女孩的编号是2034，她的眼睛里藏着和林烁一样的渴望。
他们没有说话，但林烁知道，在这里，沉默就是最好的交流。
他们都在等待时机，都在寻找那条“裂隙”。
午后，林烁再次被叫去修理设备。
这一次，他故意在一台旧服务器前多停留了一会。
服务器背后有一条通往外部的通讯线，是基地和外界联系的通道。
林烁用工具试着松动插口，发现那里的安全防护远不如主控室。
他心里更坚定了逃亡的念头：只要能在关键时刻干扰主控室的监控，再通过这条通讯线联系外界，他就有机会逃出去。
每天下班后，林烁都会在床板下的图纸上补充新的信息。
他将基地的布局、数据线的位置、安保人员的巡逻路线都一一标注。
他知道，这样的准备也许需要很久，但他不敢有任何松懈。
在基地里，任何一次失误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一天深夜，林烁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敲击声。
他靠近墙壁，轻轻回应。
那是2034的暗号，他们终于有了第一次秘密交流。
林烁在墙上低声说：“主控室有漏洞，我们有机会。”
墙那边沉默片刻，随后女孩的声音传来：“我知道通讯线的位置，可以帮你。”
林烁心跳加快。
他们终于形成了最初的同盟。
囚笼己现裂隙，只需等待，等待一个可以逃离的时刻。
夜色下，基地里一切如常。
林烁却知道，他己经不再是那个被困于编号与冷墙之间的囚徒。
他有了计划，有了同伴，囚笼上的裂隙正逐渐扩大。
只要抓住机会，他就能逃出这禁忌的牢笼，迎向未知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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