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墨的生活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王胖子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谈下了几个小额授权和推广，账户里终于有了除工资外的一笔收入。
而“星辉画廊”的邀请函，则像一枚镀金的炸弹，既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墨哥！
你看这件怎么样？
颓废艺术家风！”
王胖子举着一件满是破洞的黑色针织衫，兴致勃勃。
林墨看着那件看起来像被猫挠过一样的衣服，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们是去参加沙龙，不是去街头卖唱。”
他最终从箱底翻出一件唯一还算熨帖的白色衬衫，虽然洗得有些发旧，但至少干净整洁。
沙龙当晚，林墨站在“星辉画廊”光可鉴人的玻璃门外，深吸了一口气。
门内流淌出舒缓的爵士乐，隐约可见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低声谈笑。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红酒与高级雪茄混合的味道，与他身上残留的泡面气息格格不入。
他刚踏入门口，一位侍者便礼貌地迎了上来。
在报出名字后，侍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更加恭敬地将他引了进去。
画廊内部空间开阔，暖黄色的射灯聚焦在一幅幅抽象、晦涩的画作上。
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解构主义”、“后现代隐喻”，词汇高端得让林墨头皮发麻。
他像个误入鹤群的土拨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取了一杯苏打水，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看，那就是‘绝望诗人’林墨？”
“比视频里看起来年轻些，挺干净的。”
“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他能写出那么深刻的‘作品’……”细碎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钻进耳朵。
深刻？
林墨内心苦笑，那只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
就在他浑身不自在，考虑要不要借口溜走时，人群忽然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入口处，苏清月款款走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藏青色丝绒长裙，没有过多配饰，只有耳垂上点缀着两颗小小的珍珠。
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她的妆容很淡，却越发凸显出五官的清丽与精致。
和周围那些或夸张或前卫的装扮相比，她像一轮悄然升起的明月，清冷，皎洁，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林墨不得不承认，即使在前世见惯了荧幕美女，苏清月的出现依然带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属于真正艺术工作者的沉静气质。
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的是，苏清月的目光在场内流转一圈后，竟径首朝着他所在的角落走了过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疾不徐，像踩在林墨的心尖上。
他下意识地挺首了背脊，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林墨先生？”
苏清月在他面前站定，声音清澈，如同山间溪流。
“苏……苏小姐，你好。”
林墨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局促。
“我很喜欢你的《小星星》。”
苏清月开门见山，她的眼神很专注，带着一种研究者般的审视，却并无恶意，“那种在绝对童真形式下，撕裂出的成年人的绝望与迷茫，非常动人。
尤其是最后那个走音的尾调，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无声的诘问。”
林墨：“……”他感觉自己额头快要冒出冷汗。
诘问？
他那明明是喝多了控制不住声带！
“谢谢……”他干巴巴地回应，内心疯狂吐槽：这过度解读的能力，不愧是影后！
苏清月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尴尬，继续道：“艺术的价值在于真实地表达内心的混沌。
你的作品，让我看到了这种珍贵的真实性。”
她微微侧头，看向墙上的一幅扭曲的人像画，“就像这幅画，表象的扭曲，恰恰是为了映照灵魂深处的真实。”
林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团乱七八糟的色块。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灵魂的真实”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尖锐的男声插了进来：“清月，原来你在这里。
这位是……？”
林墨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在他身上扫过时，充满了审视。
“这位是林墨，一位我非常欣赏的新锐艺术家。”
苏清月介绍道，随即又对林墨说，“这位是陈明远，著名的文艺评论家。”
陈明远！
林墨想起来了，原主记忆里，这是位以言辞犀利、眼光挑剔著称的评论家，是“痛苦美学”的坚定拥护者。
陈明远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
就是那位……凭借一首跑调儿歌走红的‘网络艺术家’？”
他把“网络艺术家”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嘲讽意味十足。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苏清月微微蹙眉。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来了。
这位评论家的出现，显然不是来表达善意的。
他该如何应对这来自“正统”艺术圈的第一次正面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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