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苍莽的断龙山脉上,将连绵的峰峦染成一片悲壮的赤红。
山脚下的清溪村,像一粒被遗忘的沙砾,蜷缩在群山褶皱里,世代靠着溪边薄田与偶尔的山货度日。
林澈背着半篓刚采的草药,踏着暮色往村里走。
他今年十六岁,身形比同龄少年挺拔些,只是脸色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苍白,仿佛与生俱来便缺了点血气。
路过村头那棵需三人合抱的老槐树时,树下纳凉的王大娘又朝他喊:“阿澈,今天咋回得这么晚?
你那药篓子看着也轻,莫不是又在山里发呆了?”
林澈脚步顿了顿,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王大娘,今天在西坡遇到只受伤的小鹿,守着它等它能走了才回来。”
“你呀,就是心太软。”
王大娘摇摇头,眼里却藏着疼惜,“快回去吧,你张婶子给你留了热粥,再晚该凉了。”
林澈应了声,提着药篓往村尾的破屋走。
他记事起就在清溪村,是村长捡回来的孩子,村长去世后,村里长辈轮流照拂他长大。
奇怪的是,他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冬天泡在溪里摸鱼也不觉得冷,爬树能比猴子快,连山里最烈的瘴气,吸进鼻子也只觉得呛了口风。
更让他困惑的是身上那道疤。
在他左胸口,有一道淡金色的印记,像片蜷缩的叶子,不疼不痒,却随着他长大慢慢舒展。
村里老人说那是胎记,可他总觉得,这印记里藏着什么东西,尤其是月圆之夜,印记会微微发烫,仿佛有什么要从里面钻出来。
回到破屋,灶上果然温着一锅粥,旁边还有碟咸菜。
林澈盛了碗粥,刚喝两口,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村里的猎户赵叔撞了进来,脸色煞白,手里的猎刀还在滴血。
“阿澈,快……快躲起来!”
赵叔声音发颤,指着门外,“山上来了群穿黑衣服的人,见人就问有没有十六七岁、胸口有印记的少年,王大爷不肯说,己经被他们……”林澈心里猛地一沉,胸口的印记忽然热了起来。
他刚要起身,破屋的木门“哗啦”一声被踹碎,三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瘦脸汉子,眼神像毒蛇一样扫过屋子,最后落在林澈身上。
“总算找到了,‘剑骨’的后人,倒是藏得隐秘。”
瘦脸汉子冷笑一声,手里的长剑出鞘,寒光首逼林澈面门,“乖乖跟我们走,还能留你个全尸。”
林澈瞳孔骤缩,他听不懂“剑骨”是什么,但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意让他本能地往后退。
就在长剑要刺到他胸口时,他忽然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左胸口的印记烫得惊人,一道无形的气浪从他体内爆发,竟将瘦脸汉子震得后退两步。
“咦?
还没觉醒就有这般气劲?”
瘦脸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更加凶狠,“看来留不得你!”
他再次提剑刺来,林澈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无数陌生的动作瞬间涌入脑海。
他下意识地侧身,右手抓住身边的药篓,将里面的草药朝瘦脸汉子撒去。
草药刚碰到汉子的长剑,竟“嗤”的一声冒出白烟,仿佛被烈火灼烧。
瘦脸汉子一惊,趁这间隙,林澈转身从后窗跳了出去。
他脚下发力,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眨眼就冲进了村后的山林。
身后的喊杀声和村民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林澈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抓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竟给清溪村带来了灭顶之灾。
他拼命往断龙山脉深处跑,首到再也跑不动,才瘫倒在一处寒潭边。
潭水清澈,映出他苍白的脸,左胸口的印记还在发烫,淡金色的光芒透过衣衫,在潭面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斑。
“剑骨的后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澈摸着胸口的印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想起村长临终前,曾塞给他一块黑色的玉佩,说要是有一天他遇到危险,就带着玉佩去断龙山脉深处的“落星谷”。
当时他以为只是老人的胡话,可现在,这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他从怀里摸出那块玉佩,玉佩冰凉,上面刻着一道复杂的纹路,像条盘旋的龙。
林澈握紧玉佩,望着眼前茫茫的山林,深吸一口气。
不管前方有什么,他都要走下去——为了死去的村民,也为了弄清自己的身世。
夜色渐浓,寒潭边的少年站起身,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他不知道,这一步踏出,不仅是离开清溪村,更是踏入了一个波澜壮阔、杀机西伏的大世界。
而他胸口那道“剑骨”印记,终将在血与火的淬炼中,绽放出足以焚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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