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的盲盒系统今早开出了台洗衣机。
他骂骂咧咧抱着机器转身，撞见隔壁阳台上举着望远镜的楚晞。
“看什么看？
没见过帅哥开盲盒啊？”
楚晞慢悠悠放下望远镜：“重生前今天，你开出了核弹。”
陆昭手中的螺丝刀咣当落地。
这女人怎么会知道他的终极秘密？
天气闷得像个巨大的、忘了戳洞的蒸笼。
灰败的天空压得很低，云层厚重得没有一丝缝隙，阳光挣扎着透下一点稀薄惨白的光，给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废墟勉强描了个边。
空气里浮动着铁锈、尘土和某种若有若无的、东西正在缓慢腐烂的甜腥气。
陆昭蹲在自家阳台的断墙边，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路过的倒霉飞虫。
他对着脑海里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虚拟界面，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进去，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虔诚，然后，用力按下了那个闪烁着廉价塑料光泽的“开启”按钮。
“叮咚——”伴随着一声清脆得有些刺耳的系统提示音，虚拟界面上一阵毫无审美的五彩光芒乱闪，活像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歌舞厅灯球。
光芒散去，一个硕大的、方方正正的物体凭空出现，哐当一声，结结实实砸在阳台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震起一小片灰雾。
陆昭瞪着那玩意儿，眼皮跳了跳。
一台洗衣机。
一台崭新的，外壳亮得能照出他此刻呆滞表情的，滚筒洗衣机。
他沉默了三秒。
然后，一股无名火“噌”地就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我操……”他低声骂了句脏话，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洗衣机的金属外壳，发出沉闷的“咚”声，“耍你爹呢？
昨天是三天份的自热小火锅，前天是一打纯棉袜子，大前天是他妈一包末世前就不流行了的辣条！
今天更绝，首接给老子整台洗衣机？！”
他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手指虚空点着，仿佛在戳那个看不见的系统精灵的脑门：“系统！
系统你出来！
你告诉我，这玩意儿现在有屁用？！
断水断电多久了？
啊？
你是想让老子用口水洗衣服，还是用爱发电？！”
脑海里一片寂静。
那个该死的系统从来不会对他的抱怨做出任何回应。
陆昭骂骂咧咧地弯下腰，伸手去搬那台碍眼的洗衣机。
沉，真他妈的沉。
他憋着一口气，脸颊都有些发红，才勉强把这铁疙瘩挪动了一点位置。
就在他调整姿势，准备把这破玩意儿彻底塞到阳台角落眼不见为净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隔壁那栋同样破败、但相对完整些的居民楼。
斜对面，三楼，一个同样带着阳台的单元。
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距离不算近，但足以看清轮廓。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甚至可以说在末世里显得有些过分局促的深灰色运动装，身姿挺拔，手里举着个……望远镜？
而且那望远镜的镜头，明晃晃地，正对着他这边。
陆昭的动作瞬间僵住。
一股被窥视的恼怒混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他猛地首起身，也顾不上那台破洗衣机了，双手往阳台断裂的矮墙上一撑，扯着嗓子就朝对面吼：“看什么看？！
没见过帅哥开盲盒啊？！”
声音在死寂的废墟间传开，带着点回音。
对面阳台上的人影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放下了举着的望远镜，露出了整张脸。
隔着一片狼藉的街道和坍塌的建筑物残骸，陆昭看不清对方具体的五官，但能感觉到一道平静的、甚至带着点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让他莫名地有点不自在。
紧接着，一个清冽的女声穿透了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清晰地传了过来，语调平缓，没什么起伏，却像颗小石子，精准地投进了他心湖，炸起一片惊涛骇浪。
“重生前的今天，”她说，“你开出了核弹。”
“……”陆昭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所有的骂骂咧咧，所有的烦躁不耐，都在这一刹那被冻结，然后粉碎。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是被刚才那台洗衣机砸聋了，出现了幻听。
核……弹？
他确实开出过一些离谱的东西，比如上次那把号称能削铁如泥结果切个变异老鼠都卷刃的破刀，还有上上次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但核弹？！
这女人在说什么疯话？
可……她怎么会知道“盲盒”？
巨大的、冰锥般的惊悚感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扶着洗衣机的手，另一只手里原本捏着准备研究一下怎么处理这铁疙瘩的螺丝刀，“咣当”一声，掉在了脚边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声响。
他死死地盯着对面阳台上的那个身影，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会知道？！
楚晞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那个年轻男人瞬间石化的身影，以及那柄掉落的螺丝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轻轻啧了一声。
果然，和前世听说的一样。
陆昭，这个在后期让无数势力头疼不己的“盲盒掌控者”，在早期，性格还真是……挺跳脱的。
她记得关于他的传闻很多，真真假假，但有一条比较一致：他激活了一个古怪的系统，每天能领取一个随机盲盒，开出的东西天差地别。
而据说，在他系统激活后不久的某一天，他开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东西，首接改变了周边区域的势力格局，也让他本人一跃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
她重生归来，凭借着先知先觉，精准地找到了他最初落脚的地点隔壁。
观察了他几天，确认了今天就是这个“关键日”。
只是没想到，亲眼所见的“关键日”开场，会是一台……洗衣机？
这和她知道的“核弹”版本严重不符。
是传闻有误，还是……这一世，发生了什么偏差？
楚晞的目光掠过那台崭新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洗衣机，又落回陆昭那张写满了震惊和懵逼的脸上。
看来，这一滩水，比想象中还要浑。
有意思。
陆昭终于从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中勉强找回了一丝神智。
他弯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捡起地上的螺丝刀，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能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他再次抬头看向对面，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警惕而显得有些干涩发哑：“你……刚才说什么？”
楚晞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微微歪了歪头，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洞悉一切的味道：“我说，”她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重生前的今天，你开出的盲盒，是核弹。”
她顿了顿，看着陆昭骤然收缩的瞳孔，才不紧不慢地补充了后半句，带着点显而易见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看来今天，你的运气……嗯，比较倾向于讲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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