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是意识回归后的第一个信号。
脸颊紧贴着粗糙湿漉的青石板，寒气像无数根细针，透过皮肤，首往骨头缝里钻。
萧望舒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被黎明前灰蒙雾气笼罩的天空，和几双穿着同样款式青色布鞋、在她眼前来回走动的脚。
粘稠的血腥气混杂着泥土的霉味，首冲鼻腔。
这是哪儿？
她不是应该在图书馆里，为了那篇关于明代宫廷制度的毕业论文熬夜查资料吗？
最后的记忆是眼前一黑……一股不属于她的、庞杂而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她的脑海。
宫女……选秀……落榜……充入宫廷……浣衣局……张嬷嬷……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要呻吟出声，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
她迅速梳理着信息：这里是大晏朝紫禁城，她成了一个刚入宫、身份卑微的小宫女，原主似乎也叫萧望舒，因家道中落，在宫中无依无靠，性格怯懦。
而此刻，她正跪在一群新晋宫女中，接受训话。
“都给我把皮绷紧了！”
一个尖利又沙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像钝刀刮过骨头，让人极不舒服。
萧望舒艰难地抬起头。
一个穿着藏青色缠枝莲纹比甲、面容刻薄的中年嬷嬷，正拎着一根光滑的深色木棍，眼神冷冽地扫视着她们。
张嬷嬷。
记忆中浮现出这个名字，伴随着原主深深的恐惧。
“从今儿起，你们就是这紫禁城里的奴才！
是生是死，是荣是辱，全凭主子们一句话！
在这里，多听、多看、多做、少说！
把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萧望舒低下头，心中一片冰冷。
穿越己成事实，而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一个无权无势、性格懦弱的小宫女，能活几天？
“你！
萧望舒！”
那尖利的声音陡然点名。
萧望舒心头一凛，属于原主的条件反射让她脱口而出：“奴婢在。”
张嬷嬷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算你走运，钟粹宫的柳贵人那儿缺个打扫庭院的，你就去那儿吧。”
钟粹宫？
柳贵人？
萧望舒飞速搜索着记忆。
柳贵人，似乎并不得宠，但钟粹宫的主位是育有皇长子的端妃，并非安闲之地。
去那里，福祸难料。
她压下心绪，垂下眼睑，做出恭顺的样子：“是，奴婢遵命。”
然而，张嬷嬷并未立刻走开，反而用木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力道却不轻，戳得她生疼。
“模样倒还周正。
可惜了，到了钟粹宫，就把你那点颜色收起来，安心扫地。
若是敢生出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仔细你的皮！”
这话语里的警告和恶意毫不掩饰。
周围隐隐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萧望舒明白，这是下马威，也是因为她毫无背景，可以随意拿捏。
她再次低头，声音更显柔顺：“奴婢不敢，谢嬷嬷教诲。”
张嬷嬷似乎满意了她的“识相”，哼了一声，这才走向下一个宫女。
萧望舒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没有法律，没有公平，只有森严的等级和赤裸裸的压迫。
她必须尽快适应，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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