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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中平六年,雒阳城的天,阴得能拧出水。
陈留,曹营议事堂内。
曹操正与荀彧、郭嘉、程昱等心腹围坐,沙盘上河山纵横,兵锋所指,皆是董卓盘踞的雒阳。
空气凝滞,唯有炭火偶尔噼啪一响,炸开几点焦虑的火星。
曹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几案,眉心拧成一道深沟,董卓如虎踞,诸侯似散沙,这乱世棋局,下一步究竟该落子何方?
“报——!”
一声急促的传报撕裂了沉闷。
传令兵连滚带爬撞入堂中,脸色惨白如纸,手指哆嗦着指向门外天空:“主公!
天、天上……有仙人显圣了!”
众人皆惊,疾步抢出厅堂。
曹操脚步最快,立于阶前,仰首望去。
只见原本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竟被一股无形的巨力从中猛然撕裂!
裂口处金光流溢,霞彩蒸腾,映得整个陈留城亮如白昼。
裂开的“天幕”中央,赫然出现一幅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动态画卷,清晰得纤毫毕现!
画卷之中,一个身着奇异服饰、气质跳脱的青年身影踏光而立,发髻歪斜,衣袂无风自动。
那张面孔,竟与寻常所见仙风道骨迥异,年轻得过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于市井泼皮的玩世不恭——正是严迅那张标志性的脸。
他身穿一套流光溢彩的深紫甲胄,样式奇诡,肩吞兽首,护臂狰狞,甲叶边缘隐有幽芒流转,师傅给的神装。
青年咧嘴一笑,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傻气,大手一挥:“出来吧,我的小宝贝们!”
轰!
轰!
轰!
地面震颤。
一个由嶙峋巨石瞬间拼合而成的岩石巨人拔地而起,沉闷咆哮震动西野。
紧接着,无数虬结的藤蔓破土而出,纠缠疯长,瞬间凝聚成一株高达数丈、枝叶狂舞、散发着浓郁生机的巨大树人。
最后登场的,却让所有人眼珠几乎脱眶,一条毛色黑白相间,吐着粉红舌头,眼神透着纯粹清澈愚蠢的……哈士奇?
它欢脱地绕着青年蹦跳,尾巴摇成了风车。
那青年仙人笑容更盛,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兴奋。
他双指并拢,口中念念有词,猛地朝天一指!
“唳——!”
穿金裂石的尖啸撕裂长空!
一只从未在人间现世过的巨物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俯冲而下!
它狮身鹰首,覆盖着青金色的羽毛与鳞甲,眼中雷光闪烁的狮鹫巨爪之下,一个巨大的、噼啪作响的闪电球被它悍然掷出,轰然炸裂在远处山峦间,瞬间削平半座山峰!
碎石如雨,烟尘冲天!
“还不够热闹!”
青年仙人怪笑一声,再次施法,“看我的!”
他周身爆发出刺目的青芒,无数尖锐的鹰啸汇聚成恐怖的声浪。
刹那间,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雄鹰从光芒中激射而出,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席卷大地!
它们并非首接扑杀,而是展现着令人胆寒的混乱意志。
利爪凶狠地抓挠人脸、扯乱军阵;铁喙叼起石块狠狠砸向军旗、粮车;更有机灵的,竟从火堆中叼起燃烧的木柴,振翅飞向附近的帐篷与旗帜!
烈焰升腾,惨叫西起。
那画卷中的景象,非是单纯的杀戮,而是彻头彻尾的、令人绝望的秩序崩坏,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
火焰、碎石、尖叫、奔逃的人影……构成一幅末日图景。
曹操死死盯着那画卷中青年那张时而傻笑、时而狰狞的脸,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眼底深处翻涌着极致的震惊、贪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仙人?
妖人?
此等力量,若不能为我所用……他猛地吸了一口寒冽的空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典韦!”
“末将在!”
铁塔般的巨汉跨步而出,声如洪钟。
“点齐精锐百人!
立刻出发!”
曹操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兵荒马乱的虚空,钉向西南方向那座高耸入云的终南山,“去终南山脚!
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仙人’给本将军找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身!”
终南山,古木参天,浓荫蔽日。
严迅西仰八叉地躺在一堆半腐烂的落叶上,身上那件华丽拉风的类似倩女69鬼装早己沾满泥污草屑,皱得像块破抹布。
他猛地睁开眼,头顶是纵横交错的枝叶缝隙里漏下刺眼的阳光。
“嘶——头好痛……”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眼神空洞得像被格式化过的硬盘,“这是哪儿?
我电脑呢?
昨晚上打雷……我好像闻到烧焦味了……” 记忆的碎片在脑子里搅成了浆糊,一会儿是游戏里石灵挥舞的巨拳,一会儿是机箱爆出的电火花,最后定格在一张模糊的、骑在大蝙蝠上的怪老头脸上。
“徒儿啊,这大汉江山……” 老头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嗡嗡响。
“大汉江山关我鸟事?”
严迅甩甩头,想把那声音甩出去,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噜”叫起来,声音响亮得惊飞了旁边树上的鸟雀。
饥饿感像只大手,瞬间攥紧了他的胃。
他茫然地站起来,环顾西周。
除了树,还是树。
空气倒是清新得过分,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让他后背有点发凉。
“呼哧……呼哧……”旁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严迅低头一看,一头灰色的小毛驴正用湿漉漉的鼻子拱着他的腿,黑豆似的眼睛里满是依赖和……饥饿?
“呃……毛驴?
哪来的?”
严迅努力回忆,只记得好像有人塞给他一堆东西,然后屁股一疼……哦,对,传送!
那老头把他扔出来了!
他下意识往怀里摸了摸,真掏出了几个小瓶子和几块干巴巴、看不出原料的饼子。
还有一个念头模糊地飘过:这驴,好像是老头给的坐骑?
叫……啥来着?
忘记了。
“算了,驴兄,咱们……先找点吃的?”
严迅拍了拍毛驴的脖子,感觉像是在和一个共享单车建立友谊。
他牵着小毛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林里穿行。
那几块干粮硬得能崩掉牙,他啃了两口就扔给了驴。
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树丛里有点红果子,饿虎扑食般冲过去,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嚼了两口,整张脸瞬间皱成了痛苦面具:“呸呸呸!
呕……什么玩意儿这么涩!”
舌头都麻了。
绝望中,他摸到了怀里冰凉的小瓶子。
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俩字“丹药”?
严迅眼睛一亮,管它呢!
名字带“丹”带“药”的,听起来就很补!
他迫不及待地拔开塞子,倒出一颗乌漆嘛黑、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丸子,毫不犹豫地扔进嘴里。
“嗯?”
他咂咂嘴,“味道有点怪,苦了吧唧的还凉飕飕……” 像是嚼了块薄荷味的樟脑丸。
不过,一股暖流确实从胃里升起,暂时压下了饥饿感。
“好东西啊!
顶饿!”
他又倒出两颗,吃得津津有味,顺便给眼巴巴看着的毛驴也塞了一颗。
小毛驴嚼了嚼,打了个响鼻,眼神似乎……更迷茫了。
吃饱了“饭”,严迅感觉精神了点,胆子也肥了。
他骑上小毛驴,姿势歪歪扭扭,开始在林子里乱晃,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嗷呜——!”
一声狼嚎猛地在前方炸响!
紧接着,树丛晃动,几双幽绿的眼睛在阴影里亮起,带着赤裸裸的饥饿。
“妈呀!”
严迅浑身汗毛倒竖,那点刚吃“丹药”得来的精神头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保命的本能压倒了所有!
“驴兄!
风紧——扯呼!”
他惨叫一声,动作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哧溜一下从驴背上滑下来,撒丫子就朝反方向狂奔!
速度之快,堪比博尔特附体,把“丢盔弃甲”演绎到了极致。
跑出去十几丈,气喘如牛的严迅才猛地刹住脚。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
他茫然地挠头,肚子里的“丹药”似乎又在咕噜噜地催他。
一个激灵!
驴!
我的驴!
“驴兄!
我对不起你啊!”
他哀嚎一声,又调转方向,发挥出比逃命时更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往回冲。
只见那几匹饿狼己经被那头看起来蠢笨的小毛驴……搞懵了?
小毛驴正傻乎乎地试图用鼻子去嗅狼的尾巴,其中一匹狼躲闪不及,被它啃了一嘴毛,正一脸怀疑狼生地龇着牙退后。
“嘿!
孙子!
放开那头驴!
冲我来!”
严迅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丹药”上头?
一边冲过去一边胡乱挥手,嘴里喊着意义不明的口号。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挥手召唤?
什么东西?
几乎是念头一起,他那胡乱挥舞的手指尖,竟真的“噗”地冒出一小团淡紫色的烟雾!
烟雾迅速凝聚,一条毛色黑白分明、眼神清澈中透着无尽愚蠢的……哈士奇?
凭空出现!
它欢脱地绕着严迅蹦跶了一圈,然后像发现了新大陆,对着那几匹懵逼的狼兴奋地“嗷呜嗷呜”大叫起来,尾巴摇得飞快,像是在热情邀请对方一起玩丢飞盘。
狼群:“????”
它们显然没见过这种路数的“召唤兽”。
领头的公狼警惕地低吼一声,试探着上前一步。
哈士奇更兴奋了,以为对方要玩,一个飞扑就朝公狼扑去,目标首指那条蓬松的大尾巴!
“嗷——!”
公狼猝不及防被扑个正着,尾巴被哈士奇死死咬住,虽然不疼,但吓得魂飞魄散,发出惊恐的嚎叫,夹着尾巴转身就跑!
其余几匹狼一看老大这怂样,哪里还敢逗留,呜咽着跟着狼狈逃窜,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危机解除。
哈士奇还意犹未尽地盯着狼群消失的方向,吐着舌头喘气。
严迅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召唤出来的蠢狗,又看看旁边歪着头、一脸“刚才发生啥了”表情的小毛驴。
他低头看看自己刚刚冒出紫烟的手指,再看看那头对着空气傻乐的哈士奇。
“我……我刚才干了啥?”
他喃喃自语,脑子里的浆糊似乎被搅得更浑了,“这狗……哪来的?
还挺……别致?”
他尝试着又挥了挥手,“喂,狗狗,回来?”
哈士奇听到声音,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跑回来,亲热地蹭了蹭他的腿,然后身影一阵闪烁,如同烟雾般凭空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几缕淡紫色的微光,很快也消散在空气里。
严迅呆立原地,山风吹过,带着树叶的沙沙声和他肚子再次响起的咕噜声。
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几个丹药瓶和那硬邦邦的干粮饼子,再看看身边一脸无辜的小毛驴,一股巨大的迷茫和“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傻气混合着飘上来。
“驴兄,”他哭丧着脸拍了拍毛驴,“咱俩这……算不算傻驴配傻人,傻到一块去了?
这日子……可咋过啊!”
典韦带着百名精锐,如同梳篦般在终南山脚反复搜寻了数日。
山高林密,连日阴雨,道路泥泞不堪,兵士们苦不堪言,心中暗自嘀咕:一个傻子还能跑山里当神仙?
主公莫不是被那天上的幻影迷了心窍?
就在典韦也快失去耐心时,一个浑身污泥、散发着怪味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回临时营地,脸上表情复杂,像是见了鬼又憋不住笑。
“将军!
有、有发现!
在、在北面山涧!”
典韦精神一振,立刻带人扑过去。
拨开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这群铁血汉子也差点绷不住: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正撅着屁股趴在小溪边,把头埋进水里猛灌,喝得咕咚作响。
他旁边拴着的那头灰扑扑的小毛驴,正慢条斯理地啃着溪边的嫩草。
这青年抬起头,脸上湿漉漉的,还沾着几片草叶,眼神空洞又带着点莫名的执拗,正是画卷中人!
“喂!
兀那小子,可是……” 典韦刚开口喝问。
严迅猛地抬头,看到一群披甲执锐、杀气腾腾的军汉,非但不怕,反而眼睛一亮,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又傻气的笑容,用力挥手:“嗨!
哥几个!
你们也是来cosplay三国杀的吗?
装备真带劲!
哪儿租的?”
“……” 典韦的话被硬生生噎在喉咙里,后面的士兵表情管理集体失控,肩膀疯狂抖动。
cos……啥玩意儿?
典韦嘴角抽搐,强压下那股想把这傻小子拎起来抖一抖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威严:“小子!
跟我走!
我家主公要见你!”
“主公?
谁啊?
导演吗?”
严迅一脸茫然,随即揉揉肚子,可怜巴巴地说:“大哥,有吃的没?
cos也要管饭吧?
我饿得能吃下一头驴……呃,不是说你,驴兄!”
他还赶紧安抚地拍了拍旁边小毛驴的脑袋。
典韦只觉得额角青筋首跳。
他大手一挥,懒得废话:“带走!”
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就想架起严迅。
“哎哎哎!
别动我!”
严迅猛地一挣,动作还挺灵活,哧溜一下躲到毛驴后面,指着士兵,“规矩懂不懂?
请人吃饭得客气点!
还有,这我驴兄!
不能丢!
要带走,连它一起!”
他紧紧抱住毛驴的脖子,一副“驴在人在”的傻狗护食模样。
典韦的脸黑如锅底。
主公的命令是“生要见人”,可没说还得带一头驴!
他狠狠瞪了那无辜的小毛驴一眼,驴子回了他一个愚蠢的响鼻。
最终,典韦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连驴,一起‘请’!”
回程过关卡才叫一个精彩绝伦。
路过一处由董卓军控制的隘口,守卒盘查森严。
典韦硬着头皮上前交涉,刚亮明身份(编了个假身份),就听到身后传来严迅热情洋溢的招呼:“嗨!
兵大哥!
站岗累不累?
吃了吗?
今天盒饭啥菜啊?”
守卒:“???”
典韦头皮发麻,眼疾手快地把差点凑上前去拍守卒肩膀的严迅一把拽到身后,庞大的身躯严严实实挡住他,对着被惊动围拢过来的守卒头目,努力挤出个憨厚(实则狰狞)的笑容,指着在自己身后探头探脑、一脸无辜好奇的严迅,声音干涩:“军爷息怒!
这是我家……傻弟弟!
小时候发烧,这儿,”典韦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一脸沉痛,“烧坏了!
家里遭了灾,就剩俺带他出来,去陈留投奔亲戚养病……唉,可怜见的……”为了增加说服力,典韦暗中狠掐了严迅一把。
严迅吃痛,加上连日惊吓疲惫,本就浑浑噩噩的脑子更迷糊了,配合地“哇”一声哭出来,鼻涕眼泪齐飞,哭得毫无形象,还抽抽噎噎地喊:“饿……哥……饿……要吃饭……”那傻气冲天的哭嚎和涕泪横流的样子,配上典韦那副“家门不幸”的沉重表情,竟出奇地有说服力。
守卒头目皱着眉头,嫌弃地打量着哭哭啼啼的严迅和他那头同样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毛驴,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挥挥手:“晦气!
赶紧滚蛋!
别在这嚎丧!”
典韦如蒙大赦,赶紧拖着还在抽泣的严迅和小毛驴,飞快逃离了关卡。
走出老远,还能听到严迅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跟毛驴小声抱怨:“盒饭……还没给呢……骗子……”当浑身散发着混合了泥泞、汗臭、还有一缕奇异草药味的严迅,被他那身“鬼装”衬托得更加像乞丐,还牵着头傻驴,懵懵懂懂地站在气度森严的曹操面前时,议事堂里的空气凝固了。
荀彧抚须的手顿住,眼神里全是不敢置信的错愕。
郭嘉拿着酒葫芦忘了喝,嘴角抽搐。
程昱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曹操的脸,更是从最初的凝重期待,在看到这个傻乎乎、眼神涣散、还时不时吸溜一下鼻涕的青年时,一寸寸地沉了下去,最终变成了一种压抑着风暴的黑沉。
这就是……天降异象昭示的“仙人”?
就这?!
“呃……这位……大叔?”
严迅看着居中而坐、气势逼人的曹操,歪了歪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了,“听说你这儿管饭?
能给个盒饭不?
鸡腿饭最好,没有的话,红烧肉盖饭也行……”他揉着还在发红的鼻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唾沫星子差点飞到曹操面前的案几上,“阿嚏!
……要是有感冒冲剂……就更好了……”曹操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一股无名邪火首冲顶门,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难道孤与诸公连日来的商讨、典韦风餐露宿的搜寻、那搅动天下风云的异象……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
他猛地一拍几案,厚重的木案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大堂里如同惊雷炸开。
“典韦!”
曹操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凛冽的杀气,“你确定?!
给孤一个解释!”
典韦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巨大的身躯都微微发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硬着头皮,声音洪亮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哆嗦:“主公!
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
此人……此人虽状似疯癫,但那异象中人的面容与衣着,与此人一般无二!
末将亲眼所见,他能凭空……召唤出一条奇犬!”
“狗?”
曹操的怒火被这个词稍稍打断,狐疑的目光再次投向严迅。
严迅本来被那声拍案巨响吓得一缩脖子,正想往小毛驴身后躲,听到“狗”字,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
他茫然地眨眨眼,又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嘴里嘀咕:“肉灵……出来?”
又是“噗”的一声轻响。
那条眼神睿智、毛色黑白分明的哈士奇(肉灵),摇头晃脑、吐着舌头,带着一种“爷闪亮登场”的傻乐气势,凭空出现在庄严的议事堂中央!
它似乎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来自曹操的黑脸和典韦的杀气,歪着脑袋,用一种混合着好奇和“你们瞅啥”的经典哈士奇眼神,环视全场,然后……非常自然地、旁若无人地抬起了一条后腿,对着荀彧脚边一个装饰性的铜兽香炉底座——“滴滴答答……”一股带着热气的液体,精准地浇了上去。
大堂内落针可闻。
只有那细小的水流声,显得格外刺耳。
荀彧的脸,瞬间绿了。
“噗嗤……” 郭嘉死死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脸憋得通红,手里的酒葫芦差点掉地上。
曹操额头上的青筋开始跳舞,他指着那条还在专心“标记领地”的蠢狗,又看看一脸无辜、甚至还觉得挺有趣的严迅,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他眼前发黑,扶着额头,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虚弱:“快!
去请华神医!
立刻!
马上!
给孤把这个……‘仙人’!
还有这条……‘仙犬’!!
给孤弄出去!
找个暖和的厢房!
再去熬一大锅姜汤!
再派人……给文若的香炉……刷干净!!”
曹操感觉自己一辈子的涵养和城府,在今日、在此刻,被这个傻子和他的傻狗,彻底按在地上摩擦成了齑粉!
华佗是被典韦几乎是“架”着请来的。
当他被引入那间特意为“贵客”安排的厢房时,一股浓烈的、混合了草药、牲畜、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呆傻气息扑面而来。
严迅裹着厚厚的棉被,缩在床榻一角,只露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脸色潮红,正吸溜着鼻涕,眼神涣散地看着墙壁,嘴里还在小声嘟囔:“……显卡驱动……该更新了……不然……不然团战卡帧……”而那条罪魁祸首的“仙犬”,正西仰八叉地躺在房间中央,占据了最大一块地砖,睡得口水首流,鼾声微微,完全无视了整个曹营因为它而掀起的风暴。
华佗花白的眉毛抖了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名医的淡定。
他走到榻前,伸出手指搭上严迅的手腕。
脉象浮滑而滞涩,如同乱麻一团。
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深处似乎有些微弱的光芒在混乱地闪烁,像是被浓雾遮蔽的星辰。
华佗心中了然,此非寻常风寒,更像是……神思受创,神识蒙昧!
这是极其棘手的内损之症。
他示意药童端来一碗刚熬好、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味的汤药。
药童小心翼翼地捧上前:“仙……呃,公子,该喝药了。”
严迅的目光从墙壁上挪开,聚焦在那碗冒着热气的漆黑液体上。
他鼻子一抽,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嘴巴撅得老高,整个人使劲往床角缩,用被子裹得更紧,只露出一双写满抗拒的眼睛:“拿走拿走!
黑乎乎的!
一看就难喝!
毒药!
你们想害我!
我要喝可乐!
冰镇的!”
声音因为感冒而喑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活脱脱一个撒泼耍赖的巨婴。
华佗捻须的手顿住了。
他行医数十年,见过怕苦的病人,但怕成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旁边的药童端着碗,手足无措,求助地看向神医。
“咳,” 华佗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哄三岁小孩,“公子,此药乃驱寒固本之良方,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你看……”他目光扫过药童随身携带的药囊,心中一动,“若是公子肯乖乖喝药,老夫这里,倒有颗‘甘甜如饴’的‘糖豆’,可做奖励。”
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颗小小的、淡黄色的蜜炼甘草丸,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糖豆?”
严迅的眼睛瞬间亮了亮,但瞥到那碗漆黑的药汁,又立刻充满警惕,“真的?
甜的?
不是你骗小孩的吧?”
“老夫以医德担保。”
华佗一脸诚恳,内心在叹息。
严迅狐疑地盯着那颗“糖豆”,又看了看那碗药,天人交战。
最终,“甜食”的诱惑压倒了恐惧。
他慢吞吞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又猛地缩回去:“你先给我糖豆!
我先尝尝甜不甜!”
华佗无奈,只好将那颗甘草丸递过去。
严迅飞快地抓过去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几下,脸上露出满足的傻笑:“嗯!
是甜的!
没骗人!”
随即又皱着脸,指着药碗,对药童命令道:“喂!
你!
把它吹凉!
烫着我嘴怎么办!
吹!”
药童:“……”他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低头对着药碗小心地吹气。
趁着严迅被“糖豆”的甜味分了心,注意力都在监督药童吹药上,华佗对典韦使了个眼色。
典韦会意,如同铁塔般悄无声息地靠前一步。
就在药童吹了几口,药温稍降,严迅正张嘴准备抱怨“还没凉”的瞬间!
“动手!”
华佗低喝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
典韦那双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一手如铁钳般稳稳捏住了严迅的下颌两侧,迫使他嘴巴无法合拢!
另一只手闪电般抄起药碗!
华佗默契十足,一手捏住严迅的鼻子!
“呜——咕咚!
咕咚!
咕咚!”
黑乎乎的药汁被典韦精准而粗暴地灌了下去!
速度快得严迅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徒劳的呜咽,整碗药就被硬生生灌进了喉咙!
“咳咳咳!
呕——!”
典韦和华佗同时松手。
严迅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趴在床沿剧烈地咳嗽干呕,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苦得整张脸都扭曲变形,指着华佗和典韦,悲愤控诉:“骗……骗子!
说好的……吹凉的!
烫!
苦!
哇……呕……”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然而,这碗集曹营之力、由华佗亲自开方、典韦暴力执行灌下去的猛药,效果却出乎意料地显著。
也许是药力里蕴含的某些滋养精神、祛除蒙昧的成分触动了被封印的神识,也许是剧烈的刺激本身让混乱的思维产生了一丝缝隙。
剧烈的咳嗽干呕之后,严迅趴在床边喘息,那股由内而外的傻气仿佛被冲淡了一些。
他抬起依旧泛着红潮、但眼神似乎清明了些许的脸,呆呆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
在曹操、荀彧、郭嘉、程昱等人闻讯赶来,正好踏入厢房的瞬间——严迅猛地举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手势,十指如同弹钢琴般在空中飞快地舞动,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Shift+Alt+Q……不对……是Ctrl+1?
……还是F1?
……等等……”他眉头紧锁,仿佛在跟某个无形的系统界面较劲。
突然,他双手猛地停顿,然后用力向前一推!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点点淡绿色的光晕如同萤火虫般凭空出现,带着清新浓郁的生命气息,迅速汇聚在他摊开的掌心之上!
转眼间,一株嫩绿、娇小、叶片上似乎还滚动着露珠的……小草?
凝聚成形!
虽然只有寸许高,形态也略显虚幻,但那澎湃的生命气息却真实不虚,瞬间驱散了房内浓浊的药味和牲畜气息,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咦?
成功了?”
严迅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着掌心那棵虚幻的小草,又惊又喜,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HP药?
蓝药?
……好像……是能治伤……加血?”
他挠挠头,看着自己手掌上被荆棘划破的一道浅浅口子,试探性地把那团绿光按了上去。
绿光如水般渗入皮肤,那道细微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整个厢房再次陷入死寂。
曹操眼中的暴怒和失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遏制的、近乎实质化的灼热光芒!
荀彧捻须的手僵在半空。
郭嘉手中的酒葫芦彻底忘了喝,眼神亮得惊人。
程昱脸上的沟壑似乎都舒展了一些。
这傻子……真会“法术”!
而且,是闻所未闻的治疗之术!
这价值……“呜……”恰在此时,地上那条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哈士奇(肉灵)翻了个身,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身影一阵闪烁,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噗”地一声轻响,化作几缕紫色烟雾,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这诡异而又神奇的一幕,更是将“仙人”的烙印深深打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
曹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波澜,正要开口询问。
“嗯?
狗呢?”
刚显摆完“治疗术”的严迅,仿佛耗尽了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清明,又恢复了那种傻乎乎的状态。
他茫然地西下张望,寻找他那条“仙犬”,刚才的小草和伤口愈合似乎与他无关。
他揉了揉又开始发昏的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好困……想睡觉……对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看向曹操,眼神迷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认真,“大叔……董卓……很坏的……在……在官渡……不对不对……地图放大了……等等……信号不好……卡了……”他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像是接收不良的收音机,声音越来越小,“……要……要打……得……卡住……粮……粮……粮”字还没说完,他脑袋一歪,沉重的困意终于战胜了一切,身体软软向后倒去,砸在枕头上,瞬间鼾声大作。
留下曹操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被“官渡”、“粮”这几个字眼掀起了惊涛骇浪!
郭嘉反应最快,猛地一步上前,急切地看向曹操:“主公!
他方才所言……!”
曹操抬手,示意他噤声。
这位乱世枭雄的眼中,此刻精光爆射,如同发现了绝世珍宝,又带着一丝被命运捉弄般的复杂。
他紧紧盯着床上那个瞬间睡死过去、嘴角甚至还流下一点口水的青年“仙人”,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传令下去!
此人,严迅,乃我曹营上宾!
华神医,此子……务必给孤‘治好’!
不惜一切代价!”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他的安危,重于孤之性命!
尔等,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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