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窗，将高二（一）班的教室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早自习的教室并不宁静，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起伏。
“听说了吗？
今天要来一个转校生。”
“男的女的？”
“女生，据说长得特别漂亮，就是有点...” “有点什么？”
“等会儿你自己看吧，教导主任脸都绿了。”
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顾衍之漫不经心地转着笔。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校服，却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锁骨。
阳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投下小片阴影，薄唇微微抿着，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衍哥，不感兴趣？”
死党陈浩凑过来，递过一罐冰咖啡。
顾衍之接过来，修长的手指“啪”地打开拉环，“没兴趣。”
话音刚落，班主任李老师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女生。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女孩站在讲台前，一身校服穿得随意却不邋遢。
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敞开着，露出纤细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裙子比学校规定的长度短了几厘米，勾勒出笔首修长的双腿。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头及腰长发，不是普通的黑，而是在光照下泛着深蓝，如同午夜深海。
“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林夕同学，从今天起就是我们一班的一员了。”
李老师语气勉强，“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林夕抬起眼。
她的脸小巧精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双杏眼大而明亮，瞳孔是罕见的深琥珀色，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慵懒和疏离。
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唇，涂着几乎看不出的淡色唇膏，却自然红润。
“我是林夕。”
声音清冷，没有多余的话。
顾衍之手中的笔突然停了。
他抬眼望去，正好对上林夕扫视全场的目光。
西目相对的一刹那，他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恢复平静。
“林同学，你就坐...”李老师环顾教室，最后指向后排，“顾衍之旁边那个空位吧。”
几个学生倒吸一口气。
那是全班唯一空着的座位，不是因为没人想坐，而是因为没人敢坐在顾衍之旁边。
林夕拎着书包走向后排，步伐轻盈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
她在空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身旁那个让全校女生疯狂的男生。
下课铃响，李老师刚走出教室，几个女生就围到了林夕桌前。
“你好，我是班长苏晴，”领头的女生笑容甜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林夕抬头，淡淡地说：“谢谢，不必。”
苏晴的笑容僵了一下，“那你以前在哪个学校？
为什么转学过来啊？”
“私立明德。”
林夕合上书，“家庭原因转学。”
几个女生交换了眼神。
明德是全省最贵的私立高中，据说一年的学费够买一辆豪车。
“那你...”苏晴还想问什么，却被林夕打断。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林夕站起身，从书包侧袋摸出一盒烟和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随手塞进口袋，径首走出教室。
全班寂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议论。
“她带烟来学校？”
“明德来的都这么嚣张吗？”
“长得漂亮就能为所欲为？”
顾衍之轻笑一声，起身跟了出去。
教学楼天台，林夕靠在栏杆上，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
她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眯眼看着远处的城市轮廓。
“学校禁烟。”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林夕没有回头，“那你去报告老师啊，顾同学。”
顾衍之走到她身边，斜倚在栏杆上打量她，“你知道我是谁？”
“顾氏集团的少爷，学校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女生们的梦中情人。”
林夕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得像在背诵课文，“需要我继续说吗？”
顾衍之挑眉，“你做功课了。”
“没必要。”
林夕终于转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你长得确实像她。”
“像谁？”
“你母亲，顾氏集团现任CEO，财经杂志的常客。”
林夕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上个月在慈善晚宴上见过。”
顾衍之眼神微变，“你参加了那个晚宴？”
“我家捐了一栋楼，让我进了明德；现在又捐了两栋，让我进了这里。”
林夕扯了扯嘴角，“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离开明德？”
顾衍之追问，“如果只是钱的问题，应该没有学校能难倒林家吧？”
林夕的动作顿了顿，“你查过我？”
“林氏集团突然失踪的千金，想不知道都难。”
顾衍之首视她的眼睛，“你父亲正在全力找你，你知道吗？”
林夕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不关你的事。”
她掐灭烟头，转身要走。
顾衍之伸手拦住她，“等等。”
就在他碰到她手臂的瞬间，林夕突然动作迅如闪电。
她抓住他的手腕，转身，屈膝，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顾衍之放倒在地。
顾衍之躺在地上，惊讶地看着居高临下的林夕。
他从小学习格斗，很少有人能这样轻易将他放倒。
“别碰我。”
林夕冷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金色光芒，“下次就不只是摔一下了。”
她转身离开天台，留下顾衍之望着天空，突然笑了起来。
有趣。
太有趣了。
第二节是数学课，老师发了上周的测验卷。
“这次测验难度较大，全班只有一个满分。”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让我们欢迎新同学林夕，她不仅得了满分，最后一道大题还用了三种解法，比参考答案都多一种。”
全班哗然。
这次测验平均分才刚过及格线，就连一向成绩优秀的苏晴也只得了八十分。
林夕面无表情地上台领回试卷，仿佛根本没听到老师的表扬。
下课后，苏晴和几个女生围在林夕桌前。
“林同学好厉害啊，能不能教教我最后那道题？”
苏晴笑容可掬地问。
林夕头也不抬，“答案在课本第132页，例题的变型。”
“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那可能不适合学理科。”
林夕合上书，站起身，“借过。”
苏晴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午休时间，林夕独自坐在食堂角落，面前放着一份几乎没动的午餐。
她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校门外小巷里，几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学生等在那里。
其中一个领头的女生染着一头红发，看见林夕立刻迎上来。
“夕姐！
终于见到你了！”
红发女生激动地说，“我们都担心死了！”
林夕接过对方递来的烟点燃，“没事，暂时死不了。”
“林叔还在找你，听说都快把全市翻遍了。”
另一个高大男生低声说，“要不要去我那儿躲躲？”
“不用，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想不到我会在公立学校。”
林夕吐出一口烟圈，“而且这里离‘夜色’近，方便照看场子。”
“可是夕姐，这里的教学质量和明德没法比啊，”红发女生皱眉，“你不是还要考B大吗？”
林夕轻笑，“在哪学不一样？
明德那帮老师还没我懂得多。”
突然，巷口传来一声轻笑，“果然如此。”
林夕猛地回头，看见顾衍之倚在墙边，不知听了多久。
“顾家大少爷也学会偷听了？”
林夕眼神冷了下来。
那几个外校学生立刻警觉起来，呈半圆形围住巷口。
顾衍之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们一眼，“这条街是顾家的产业，我路过自己家地盘，需要偷听？”
他目光转向林夕，“不过我真没想到，林大小姐不仅会打架，还经营着本市最火的酒吧‘夜色’。”
林夕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人退后一步，但目光仍紧盯着顾衍之。
“你想怎样？
报告老师？
还是告诉我父亲？”
林夕走上前，与顾衍之面对面站着，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顾衍之低头看她，突然伸手从她发间拈下一片小小的樱花花瓣，“春天了，连巷子里都有花瓣。”
他轻声说，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
林夕微微一颤，却没有后退。
“我不会告发你，”顾衍之的声音压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相反，我可以帮你。”
“条件是什么？”
林夕警惕地问。
“陪我吃顿饭。”
顾衍之唇角勾起一抹笑，“就今天放学后。”
林夕眯起眼睛，“就这样？”
“就这样。”
顾衍之向后一步，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在他周身镶上一道金边，“对了，数学最后那道题的第三种解法，能给我讲讲吗？
我是真的没想出来。”
林夕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真心的笑，如同冰雪初融，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好啊，”她说，“不过我得收费，一小时一千。”
“成交。”
顾衍之伸出手，“合作愉快，林同学。”
林夕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秒，还是握了上去。
掌心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震，仿佛有电流通过。
这一刻，他们都不知道，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将会彻底改变彼此的命运。
而教学楼的某扇窗户后，班长苏晴正冷冷地看着巷子里的一切，手中的笔几乎要被捏断。
“林夕是吗？”
她轻声自语，“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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